倒黴

上次和唐卿曉鬧開之後，錢弦歌依舊過得悠閑，把唐府當做自己家一樣，毫不客氣。每天大魚大肉的補營養，幾天下來已經紅光滿面了，與之前那個臉色發白的錢弦歌相比，更加美艷了。身上的傷疤也好得極快，相信要不了幾日就徹底好了。

說實在的，錢弦歌來到這個時界之後很少說話，找不到人解悶，現在他在唐府唯一的樂趣就是聽丫頭們說八卦。這些小姑娘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，可不會談論那些婆子說的誰又生兒子，誰又失寵，誰丈夫死了之類的事情，小姑娘們都是說些年輕人的八卦，比如哪位少爺又納了偏房啊，哪家小姐的貓兒狗兒又失蹤了，哪家的少爺又在外面幹了糊塗事啊，哪家的小姐把貼身丫頭許給好人家了啊等等。

這樣的日子真的很無聊。丫頭們卻不亦說乎。剛開始丫頭們還不敢當著她的面說，後來見錢弦歌聽見了也當做沒有聽見，就眉飛色舞的說起來，說得唾沫飛濺。

降州四大美女許許多多的人都關註著，四大美女之首水如雲對那個自小定下的娃娃未婚夫不滿意，拒絕完婚也傳遍了降州。

這事聽過就算，錢弦歌也沒有放在心上。

錢弦歌不像楚三少，雖然接受了穿越的事實，但是到現在還沒有融入這個世界，畢竟她還是個新人。別人所有的事件都感覺自己格格不入，根本沒有半分興趣。

思來想去，錢弦歌找上了唐闊。

今天唐闊房裏突然多了許多書，聽說是他自己要求唐廣益給他配置的，大家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，不過配置書是好的，唐廣益二話沒說就答應了，一個時辰之後就給他弄來了十落書，大約又五十來本，各類類容均有涉及。

錢弦歌在邊上站了許久，唐闊一直忙著自己的事情，把她當空氣了，她有求於人，而且她現在還是他的丫頭，他這個態度她無從辯駁，只是耐心的等著。

通過這次和打架事件，錢弦歌學乖了些，也深刻認識到：這裏沒有人權！

等，實在是一件很無趣的事情。錢弦歌撇嘴看四周，後邊是門，站著兩個丫鬟，左邊有一間耳房，讀書累了就在那裏休息，右邊是書架，堆滿了書，書架剛剛被打掃過，一塵不染。正前方擺著一張書桌，一盞茶幾，一把椅子，筆墨紙硯通通齊全。這書房的格局和大多書房一樣，沒有什麽特別的。

就在錢弦歌想著要不要數自己的頭發打發時間的時候，唐闊擡起頭來，像是現在忘了還有這麽個人站在他書房裏一樣，“有什麽事情？”

“我想和你談談。”錢弦歌開門見山，張口就直接說事兒。

唐闊顧左右而言他，看不出情緒，顯得深沈，不像那個紈絝的唐闊了，“你的事在唐府可傳開了，你一個小丫頭而已，哪來那麽大的膽子？”他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，不待錢弦歌說話，他繼續說道：“想不到你一個向下丫頭文采還不錯，出口成章，都讀過什麽書？”

錢弦歌心道：“奇了怪了，一個不喜歡讀書的人問別人讀過些什麽書，這話怎麽聽著別扭呢。”

“都是聽別人說的，就記住了。”錢弦歌略一思索就這樣回答道，說自己讀過吧，偏偏自己又不識字，真是罪過。

“那你識得多少字？”唐闊又問道。

“一個不識”錢弦歌如實回答，頓了頓又加了一句，“自己的名字也不識。”

這下他可詫異了，就算不識字也不該不認識自己的名字啊。錢弦歌把話說到邊沿了，心想唐闊沒有要再問的了吧，那該輪到自己了，“唐少爺……”

“過來，我教你識。”

錢弦歌老早就想識字了，上次出府寫自己的名字可是丟臉丟慘了的，可是苦於沒有人教，只好作罷，想著以後有時間自學。現在唐闊提出教他識字，她想也沒想就說好了，小跑著到唐闊旁邊，有些激動，眼睛忽閃忽閃的，明亮動人，還露出兩顆門牙，竟有些嬌態。“我一定好好學。”

唐闊門牙想到一向可以說是冷漠成熟的錢弦歌會有小女人的嬌態，看著她竟然入神，後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，“餵，回魂了。”

“我今天還有其他事情要做，不能叫你識字了，改天吧。你找我什麽事？”突然唐闊一變，語氣生硬起來。

“什麽啊，耍我玩吶，你成功了，怎麽會你這樣可惡的人。”錢弦歌臉擠成一種扭曲的形狀，極其不滿。得知唐闊在耍她，她也不再客氣，立刻恢覆精明模樣，“我先把門關上，隔墻有耳。”她回來神秘兮兮的靠近唐闊，表情逼真，唐闊也被她那鄭重其事的樣子弄得緊張起來，“我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。事關你我的前途、國家的命運，民族的興衰，人類的生死存亡。”

錢弦歌說的煞有介事，唐闊吃驚的看著她，一臉凝重，“這麽嚴重，到底什麽事？”

“這件事我只給你一個人說，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的。”錢弦歌輕言細語地說道：“你放我出府吧，賣身契可以先放在你這裏，日後我有銀子了就來贖身。”

“你要說的就是這個？”唐闊咬牙切齒得說道，這才知道自己被戲耍了一頓，自己剛剛不過是不想再和她近距離解觸，否則這顆心只怕保不住了。沒想到這女人倒好，還沒有轉身就反擊了，真是機敏古怪得過分。看著那笑得燦爛的女人，唐闊氣得要死，恨不得一掌拍死她。

而且這女人也想得太天真了吧，放你自由，等你有錢了再來贖身，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嘛。

“對呀”錢弦歌睜著無辜的大眼，眨巴眨巴地看著唐闊，但是眸光裏的笑意是怎麽也掩不住。

“我不會同意的，你老老實實地呆在唐府做你的丫頭。”

“唐少爺，淡定，淡定。現在我們需要冷靜地思考，不要被憤怒沖昏了頭腦。”錢弦歌為唐闊倒上一杯茶，“喝一杯茶降降火。”

“你還敢說。”唐闊覺得遇上錢弦歌，他的脾氣就沒有靜下來過。其實這麽多年的紈絝作風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，改不掉了，但是有些情緒他還是知道是內心湧動出來的，還是脾氣本身摻雜著的。而每次遇到錢弦歌，他內心的情緒就止不住的起伏湧動，再看錢弦歌已經氣定神閑地模樣，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，把他惹毛了，自己卻在那裏屁事也沒有，太可惡了。

“我說的是真的，”錢弦歌認真道：“你看，我在唐府不像是來當丫頭的，反倒像是當小姐的……”

“哼。虧你還知道。”

“那唐府的損失不是很大嗎，太虧了……”

“你是打算把你花掉唐府的錢財都還上嗎？”

“……”錢弦歌深吸一口氣，忍。“如果你讓我出府的話，我非常願意把我在唐府的花銷還回來……”

“你還得起嗎？”

終於，在唐闊又一次打斷她的話時，錢弦歌忍無可忍了，小宇宙爆炸開來，“你能不能不要打斷我說話，這是很不禮貌的的行為！人與人之間必須彼此尊重，關系才能長久。”

“你敢吼本少爺！”唐闊再一次被錢弦歌氣得炸毛了，怒吼回去。

“OK，退一步海闊天空，”錢弦歌點頭讓步，又為唐闊倒上一杯茶賠禮。後者挑眉，沒有想到錢弦歌的抑制力這麽強，瞬間就平覆過來。而且這女人沒有讀過書，怎麽隨便出口就是一句很有啟發意義的話。

女方都退讓了，唐闊不退讓就顯得不君子了，雖然他本來就不君子，“你繼續說，不打斷你了。”

“我欠你五百兩銀子，賣身的銀子是十兩。”錢弦歌把這個十兩咬得極重，她居然才值十兩銀子，太TM的欺負人了。平覆下情緒又繼續道，“就還欠你四百九十兩，一兩銀子五百錢（一錢等於一個銅板——這是卿曉自己設定的），換算下來，四百九十兩銀子就是二十四萬五千錢，而我在唐府的月銀是四百二十錢，計劃我每個月還債三百錢，那麽要還八百一十七個月的時間，折合下來等於六十八年。如果非要這樣還債的話這債還沒有還完我說不定就向你說拜拜，找閻王爺商量投胎的事情去了。”

看著錢弦歌劈裏啪啦地說話，用手指在桌上寫寫畫畫，弄些奇怪的東西，既看不見更加看不懂，唐闊吃驚得說不出話來，等錢弦歌說完，他沒有心情去理會她最後一句幽默，皺眉道：“這些數字是你早就算好了的？”

“需要早就算好？”錢弦歌嗤笑，“那我也太遜了。”

唐闊斂眉，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。

“說實話我適合呆在唐府，你不如放我出府，我的賣身契你拿著呢，難道堂堂唐家三少爺還怕我一個小丫頭跑了不成？”

良久，唐闊都沒有說話，錢弦歌也不催他，心裏卻實在著急，萬一唐闊不同意，她就只能另想辦法了，總之不能呆在這裏耗費青春。好不容易穿越一次，就當丫頭過一輩子，也太憋屈了，那樣以後哪裏有臉見眾穿越同志。

“你可以出去，但是你必須答應有幾個條件。”唐闊終於開了金口。

“你說”現在是唐闊把著她的心脈，她要想出去，就只能順著他。

“第一，出門必須戴面紗，不許摘下來。”

“可以”還以為是什麽呢，聽到這個要求，錢弦歌放下心來，爽快地答應了。

“第二，每天必須回唐府，我會給你安排單獨的一間房，調兩個丫鬟伺候你。”

這分明是監視。錢弦歌在心中吶喊。“求之不得，還真有了小姐的待遇。”

“第三，必須過來給本少爺請安，三日一個循環，可有異議？”

“OK，”見唐闊不明所以，錢弦歌聳肩，“完全接受，毫無異義。”

“第四”唐闊厲聲道，錢弦歌心說以上幾點均是小把戲，現在重點來了，只聽唐闊道：“第四，你剛剛算的賬很精彩，但是你沒有把你在唐府的花銷算進去，日後還錢的時候不要忘了。”

錢弦歌張了張嘴，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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